其實我這種貨色稱不上是旅行者。身邊有太多有趣的人物在世界各個角落。留學加拿大通中日英法的mei,在NY血拼完衝去古巴的anita,走過中東世界的C先生……充其量我不過是在旅遊勝地裡漫遊的小傢伙,稱不上旅行者。但還是喜歡關於旅行的所有一切,出發前東市買轡頭西市買鞍韆的忙亂,永遠收不妥當的行李,苦惱該買哪本旅遊書跟帶哪本小說,隨著出發日期逼近的期待與焦躁,重複檢查清單,煩惱自己是否packing太多不需要的東西……

 

    直到出發那一刻。這不是指到達機場check in逛免稅店採買等等事情,而是指飛機開始滑動加速耳朵開始共鳴身體因為後座力緊貼椅背機頭拉高騰空,熟悉的地貌建築植被遠去,雲靄撲面而當你把臉貼近窗台,發現即使陽光金燦但玻璃透著晶瑩的冷氣。是的我開始前往另一國度。

 

    如果可以我想要拋下大部分跟我同語言的夥伴,在市集與教堂漫遊。既像是個在地人又是個充滿新鮮感的遊客,張望著街景汲取影像。商店裏面的擺設,超市裡減價的商品,蔬果店前怒吐著艷紅鮮黃,路邊傳來的食物香氣跟咖啡味 --當然還有爛熟的腥甜跟動物或者人體身上的躁味,蜇著腳步徐行直到遇上一場禮拜,側身觀禮。如果可以我想要牽著某人溫暖厚實的手蹦跳,嘰嘰聒聒的對所有事物大驚小怪,硬是要他拍下我的各種身影,穿梭街巷弄堂我們找尋某個深幽的景點,在不為人知的地道小店共享一份午茶,軟語呢喃研究下一個行程。如果可以我想要和三五好友恣意暢行,無視路人眼光在異國街頭用清脆音調如鈴鐺歡笑,東挑西撿其實不特別想要什麼,討論路過哪個帥哥多望了我們幾眼而我們,急於探訪對街的那座古老宮殿,甚至不記得他的模樣。

 

    如果可以我想了解每個古蹟的故事,那一磚一瓦是如何的被建構又為何被拆毀,上面曾經濺上誰人的淚甚或誰人的血;那個朝代對這雕像無比崇敬而其子孫又怎麼的踐踏過去的信仰;此陵墓曾安眠著想長生不老的君王但其實,他的肉體被盜墓這棄置再被博物館視為永恆寶物;甚麼樣的精神力量或肉體折磨造就震懾人的建築奇蹟?什麼樣的平民百姓儘管被典籍遺忘,卻像是大地母神一般,開墾出一片又一片綠洲田野。

 

  如果可以我想知道每個旅人的故事。舞池對面那對日本夫妻為何如此拘謹?整齊的領口跟嚴肅的褲裝,低眉善目的吃食然後微笑的看著舞池。也許是對鎮日憂煩工作家庭而許久沒有獨處後中年危機夫妻吧?他們仍悠悠記得當時在櫻花盛開的河道下兩人許諾終生,願意相濡以沫互相扶持的唯美場景,直至孩子離家工作退休又再度剩下他倆對望,卻發現彼此已然忘記,上次十指交扣將自己眸子投射進對方眼裡是什麼時分。或者丈夫正猶疑是否該開口邀舞,或者妻子其實只是想,輕輕的把自己的手如同四十年前那樣,放入眼前這男人的手中。

 

  如果可以我想說,旅行沒有什麼意義。我們如鬼魂般穿梭在無盡的歷史,遊蕩在不屬於自己的角落(而又有哪個角落是屬於我自己?),碰撞或是不碰撞另一個靈魂,然後回返人間。我喜歡靈魂脫軌的那一剎那,自以為是的漂浪與孤寂,真心假意的熱情迸發,俯仰皆得,在旅途中。

 

  不過是想要聽故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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